寂靜的爆彈

       那天我和響子因瑣事閙翻，想不到會自此
跟她失去了聯繫，自從在國外公幹回來，我一
直找不著她，原來我根本不知道她的住處。今
天電話短訊突然傳來了她的訊息：


「你找不到我時，到底是什麼感覺？」


「很不安！」
（不是這個意思，刪掉再發一次吧。）

「我以為一定會找得到妳的！」
（不是這個意思，還是刪掉再發一次吧。）

「找到一半時，才發覺不知道自己在找甚麼？」
（不是這個意思，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說才對！）


       這時，我的手指好像不受控似的，在電話
鍵盤上打出了：


「我想妳！」
（我真是很想念妳啊！）


       早川俊平是生活在嘈雜工作領域的電視台
記者，一天他在公園裡跟聾啞少女響子懈逅。
早川對於身處絕對寂靜世界的響子，從好奇進
而產生了好感，他們用紙筆來交談，互相觀察
對方眼神來體會彼此的意思。


       但是，這種安靜無聲的交往，開始累積著
彼此的不耐與焦慮。在日常工作壓力下，早川
開始厭倦這種，由心到口再轉化為筆談的溝通
模式，往往一些心裡說話，從構思到傾訴已省
略了一部份，再由說話轉為手寫，原意往往已
變得粗糙與單調。


       可知道，有些言語實難用文字充分表達，
早川與響子間之互動，令人感受出話語的重要
性，和每句話本身所擁有的重量。


       響子因為天生無法用話語作為傳達工具，
所以在表達和理解間，無法如常人般如此理所
當然，她生活上的寂靜是來自「無法說出口的
無奈。」


       早川明明有話，卻懶得多說，就是不想在
話語中完全坦白地表達自己的意願，這是「不
想說出口的迴避。」


       以為對方在意，以為對方理解，那些生活
上自以為理所當然的：「面對愛、在乎、想念
等表達」如沒有聲音、語言的介入，兩人真能
彼此心意相通？


       但是有了語言，人們卻選擇失去跟別人訴
說和聆聽的寂靜感，難道咀巴真的是那樣沉重？


本文取材自「寂靜的爆彈」吉田修一